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虫鼠肆虐,空气里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和血腥味。
顾淮安熟练地掏出一块蓝色帕子,轻柔地擦拭着那沾染血液的手,首到血迹消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,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,离开了诏狱。
“大人,回书房了么,”宋集提着一袋包子,询问着书房外的侍卫。
“刚回。”
侍卫道。
“行,你去禀告大人,我有要事找他。”
“进来,”屋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书,神色淡然道。
“是。”
“何事。”
宋集打量了几番,见他家大人神色平静,小心忐忑道:“大人,那个,呃,这有份是包子铺的姑娘给您的,那姑娘说这是她家的新品,想送给大人尝尝。
我们几个可都没吃着,那姑娘说只给您,只给您第一个品尝。”
说完,忍不住用余光扫了扫顾淮安。
“还有事么,”男人淡然地品着手里的茶。
“呃,无事,但这包子,我试过了,无毒,大人,您要么,”宋集试探道。
人家姑娘那般交代了,还多送了不少包子,他也不好拒绝,即使被罚,他也心甘情愿了,宋集想着。
“出去。”
男人冷声道,再次端起了那杯茶,小酌了几口。
“是,”宋集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,虽然包子没送成,但自己有惊无险。
紧攥着手里的包子,正要出去。
“等下,去查下包子铺对面的屠户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宋集刚出了书院,就看见宋鑫那个家伙得意地朝自己走来。
“大人,不吃,你给我吃,”宋鑫指了指宋集手里的包子,伸手就要抢。
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包子了,去,去,去,小屁孩。”
“你才小屁孩,我如今己十七,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。”
“哼,屁大点的东西,在我眼里,永远都是小屁孩。”
“算了,一半给你,剩下的给爹送去,”宋集看着宋鑫饿死鬼投胎般的样子,无奈道。
“这还差不多,算你是个哥哥,”宋鑫满意地接过包子,欣喜地往后厨走去。
薄暮降临,包子铺里,一位中年男人身着粗布衣裳,颈挂一轮粗布,手拿菜刀剁着猪肉。
此人便是方慕雪的养父——方大刚。
一旁的方慕雪,拿了把小菜刀切完了一盆又一盆的蔬菜。
“小雪,累坏了吧,去歇着吧,这有我,”方大刚看了眼一旁的女儿,发出豪爽的笑声。
“我不累,爹,我还切五两猪肉嘞,”方慕雪露出不服输的表情,拿菜刀的手更用力了些。
亥时三刻,父女俩终于忙完了包子馅料,待寅时三刻起来,把面一和,馅料一调,然后再一包,这方家包子就成了。
洗漱结束,方慕雪终于可以肆意地躺床上,想着:我今天这么主动了,他应该看出来了吧,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许是白天太过劳累,没过多久,方慕雪就睡了过去。
清晨,一缕缕阳光照进包子铺里,父女俩各司其职,方大刚负责蒸包子,方慕雪负责给客人端包子送汤。
新鲜的肉菜包子,配上一碗胡辣汤,那叫一个绝。
包子铺,可是吃瓜的绝佳地方。
方慕雪每天早晨一忙活,就能听见客人们谈论着各家鸡毛蒜皮的事,有时觉得那些人真够无聊的,这么点事也要到处嚼舌根,有时也会听到一些震惊三观的事,简首一整个下巴震惊住。
这会儿,几位客人又聊上了。
“哎,你们知不知道,昨晚,屠户家死了人,”一位身材臃肿的男人左右歪头一番后,眉梢轻挑,拉长语气,拖长尾音道。
“死了人?
谁死了,”有人震惊道。
“我是那张屠户,我一大早就见那王菊慌慌张张地说要去报官,这条街上谁不知道,王菊那寡妇不守妇道,天天啊,跟张屠户眉来眼去的。”
“搞不好是情杀,你们不知道,王菊都好几天不来找张虎了,八成啊,是吵架了。”
“别胡说,吵架也不至于杀人呐,我跟我家那婆娘不也天天吵架,不都活得好好的。”
“别说了别说了,官兵估么就要来了,赶紧吃,我先去瞧瞧。”
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,方慕雪听到他们对王菊的谈论,偷偷瞪了那几位一眼,心想:寡妇怎么了,寡妇就不能追求爱情了。
人家两个,你情我愿,碍着谁了。
哎,都是这吃人的世道害的。
可当她听到死的人是张屠户时,大脑一片空白,根本不敢相信,张屠户怎么会。
消息很快传到了街坊之间,不一会,屠户家门口就围满了人。
“锦衣卫办案,闲杂人等让开。”
几位手下从人群里开出一条道来,顾淮安缓缓朝这边走来。
“锦衣卫都来了,搞不好是个大案子哦,”人群中有人猜测道。
“那人不是锦衣卫指挥使顾阎王么,”有人认出了顾淮安,向身边的人指了指。
“难不成,你还见过那活阎王,”身旁的人问道。
“切,我不跟你说了,我得保命。”
那人见顾淮安就要走到屠户家了,急忙闭嘴。
方大刚见张虎家出事,哪还有心思卖包子,和方慕雪一起挤进了人群。
“他也来了,看来这是个大案子啊,”方慕雪小声嘀咕道,眼神扫向顾淮安。
随后想到:得赶紧跟他拉近点关系,我一会回去装几个包子,再他送去。
“大人,尸体在后院,死的确实是张屠户,而且他的心被挖了,”宋集道。
“嗯,”顾淮安语气极为平淡,嘴角却挂着一丝好奇,抬脚往后院屋内走去。
屋内,墙壁、地板、床上以及木具上到处都沾染了血迹,尸体的心被挖了去,死状极惨,像是一种警告。
“你们两个,把尸体带回去,宋鑫你带几个人去查查可疑人员,你们两个守在这,”宋集井井有条地吩咐道。
宋集跟了顾淮安十年,查案上的这些小事,他自然是手到擒来,不用顾淮安多吩咐。
很快,锦衣卫就要离开屠户家,百姓见锦衣卫要走了,也慢慢散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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